Caleb Foote、RobertD. Atkinson /文    宋海锐/译

数字经济是增长和创新的关键驱动力。由于强大的软件能力、硅谷等深度创业生态系统，以及庞大的国内市场等多种原因，美国企业一度领跑数字经济。而且由于数字产业，特别是信息产业（包括搜索引擎和社交网络）和电子商务具有规模和网络效应的特点，美国公司能够利用早期的优势成为全球市场上最具竞争力的公司。加上数字产业每年要持续投入数百亿美元的研发费用，具有领先优势的美国公司在世界上每个国家的数字产业都占有重要的市场份额，中国除外。事实上，正如信息技术和信息基金会（ITIF）所指出的：中国做出了IT产业史上最重要的数字化战略决策，中国决定不让美国的谷歌、脸书和亚马逊等网络巨头在中国开放并主宰市场。中国大大限制或禁止美国公司为国内公司争取了时间，特别是支持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通常称为BAT）建立类似的服务，或至少最初是复制美国的数字化服务。

因此，中国的数字经济规模庞大，2019年中国线上零售交易额达1.5万亿美元，占全国零售总额的25%，交易量和占比都是美国电子商务的两倍多。鉴于中国互联网普及率仅为60%，但99%的互联网用户拥有移动互联网（其中70%使用移动互联网），这一点更令人印象深刻。

如前所述，中国的数字经济由国内企业主导，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中国政府在2009年禁止脸书和推特，在2010年禁止共享网盘（Dropbox）和谷歌等国际竞争对手。中国在所有技术领域的策略基本一致：首先复制外国技术；然后限制外国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同时向国内企业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包括赠款、减税，优惠贷款协议、歧视性政府采购和其他工具；最后支持国内企业“走出去”以获得中国以外的全球市场份额。中国互联网公司在中国市场的不公平收购已成定局。即使现在中国允许美国互联网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美国互联网公司也很难获得重要市场份额，未来真正的战场在其他国家。如果中国基于中国政府的“创新重商主义”成功地从美国公司手中夺走了其他市场的市场份额，那将减少美国的就业、出口和GDP。

这份报告评估了中国企业在国际数字市场上的进展。总体而言，中国公司在国际数字市场上的份额仍然很小。但在许多领域，它们发展迅速，并显示出重大创新。值得注意的是，阿里巴巴已经进军亚太和欧洲的电子商务市场，字节跳动的TikTok和腾讯的微信已经获得了大量的国际用户群。相比之下，搜索引擎百度在打入国外市场时遇到了更多困难。这些公司中的每一家都投入了数十亿美元，试图成为从人工智能（AI）到云端金融服务等尖端技术领域的全球领导者。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我们将看到美国和中国的数字公司之间争夺全球市场份额的斗争将越来越激烈。

1、中国的数字产业

多年来，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BAT）一直与脸书、亚马逊、网飞和谷歌（FANG）并驾齐驱，成为中国占主导地位的科技巨头。百度控制着中国的搜索引擎市场、阿里巴巴控制着电子商务和在线广告、腾讯控制着短信和社交媒体，同时每一家都有在线流媒体平台。BAT在中国创新中发挥了关键作用，2016年它们提供了中国42%的风险资本投资，这让只提供了美国5%风险投资的FANG相形见绌。

BAT总共收购了14家价值至少10亿美元的公司，总计635亿美元。阿里巴巴在收购中占据最大份额，共花费487亿美元收购11家公司，而腾讯和百度分别为129亿美元和19亿美元。重要的是，只有两起收购针对非中国公司，这表明中国科技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主要专注于国内市场，同时也反映出中国收购外国公司的潜在障碍，特别是在美国的盟国。相比之下，脸书、亚马逊和谷歌以695亿美元收购了15家价值至少10亿美元的公司，略高于BAT。谷歌在收购方面最为活跃，以274亿美元收购了8家公司，其中最大的一家是2012年以125亿美元收购的摩托罗拉。

在过去五年中，BAT的统治地位有所削弱。2016年，来自BAT的应用程序占中国用户使用手机时间的70%以上，其中腾讯的应用程序占用手机总时间超过一半。然而到2020年1月，来自腾讯应用程序的手机使用率已降至42.9%，字节跳动旗下的一款新闻应用程序——今日头条是使用率第二高的应用程序，占用户时间的14.5%。

2016年，BAT在数字广告领域的主导地位较低，占据56%的市场份额，其中阿里巴巴和百度分别以25%和22%并驾齐驱。截至2019年上半年，BAT的总份额与2016年持平，但格局发生了显著变化：阿里巴巴的份额提升至29%，腾讯增至12%，而百度的份额则降至15%。不过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内，市场第二大竞争者字节跳动的数字广告收入占比从2%迅速上升到18%。

与西方智能手机的标准不同，中国数字经济的大部分功能都是通过一些通用应用程序来实现的，而不是每个公司都发布自己的专用应用程序。这些“超级应用程序”，比如腾讯的微信和阿里巴巴的支付宝，其操作方式类似于IOS应用商店或安卓谷歌Play，提供数千或数百万个“小程序”的访问权限，这些应用程序内的简化应用程序可以立即启动。

微信是发布于2011年的类似于美国WhatsApp的信息服务。截至2019年初，微信每月有近12亿活跃用户，同时拥有230万个小程序，比苹果应用商店中的210万个应用程序还要多。2019年，微信小程序的交易额达到1150亿美元，全部通过腾讯的数字支付系统微信支付进行，且中国79%的中小零售商都接受该支付系统。

阿里巴巴和百度也各自开发了自己的超级应用程序，包括小程序和支付服务。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领导的、阿里巴巴子公司蚂蚁金服旗下的支付宝位居第二，截至2019年年中，支付宝每月有6.47亿用户，其中4.01亿用户使用了迷你程序。然而百度落在了后面，同期其4.69亿月度用户中，只有四分之一的用户在使用迷你程序。百度目前在数字支付领域的地位更为糟糕，一项调查发现，87%的受访者表示使用了支付宝，76%的人表示使用了微信支付，只有19%的人表示使用了百度钱包，百度钱包甚至排在腾讯第二大支付服务QQ钱包之后，位居第四位。

总体而言，中国大约三分之一的零售购物都是由移动电子钱包买家完成的，其中92%属于支付宝和微信支付，这两种支付分别是商户对消费者和消费者对消费者的交易。数字金融服务市场在中国消费者中的普遍性使其变得尤为重要，在一项调查中，91%的受访者表示他们使用数字支付服务进行网上支付，其中60%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每天都使用这些服务。

实现金融服务是发挥超级应用程序优势的关键。数字金融服务的普及是由于中国银行体系的弱点限制了信用卡的使用：2015年，中国的人均信用卡数量只有0.3张，而美国有2.5张。通过小程序的销售额和用户消费的数据，支付宝可以收集到更多关于企业和消费者金融前景的信息，在这方面的表现大大超过传统银行。蚂蚁金服的网上银行MYBank采用“3-1-0”模式，向中小企业承诺贷款申请可在3分钟内完成，并在一秒钟内获得批准，无需人工干预。

在消费者方面，花呗提供无息小额贷款，信用额度低至7.22美元，贷款额度受到阿里巴巴信用评分系统芝麻信用的限制。2020年9月，蚂蚁宣布，在其支付、财富管理、小额融资、保险和信用五大服务中，40%的支付宝客户已经使用了全部五项，80%的客户已经使用了至少三项。

2、中国国际市场份额

中国许多先进行业在全球市场的份额都相对较大。但由于中国市场自身规模庞大，一旦剔除中国国内销售，其份额就要少得多。本节考察了中国在一些主要数字市场的份额。

（1）搜索引擎

中国国内搜索引擎市场呈现出移动和台式机使用的巨大差异。截至2020年第一季度，百度控制着移动市场84.7%的份额，其次是阿里巴巴旗下的神马搜索占7.4%和腾讯支持的搜狗搜索占6.3%。台式机市场的竞争要激烈得多，搜狗以43.6%-41.3%的微弱优势领先百度，奇虎、360紧随其后，为6.2%。在这四家公司中，只有百度在中国大陆以外的8个国家或地区拥有至少1%的市场份额。但是百度在中国大陆市场之外只具备移动搜索方面的相对实力，以香港为例，百度只占据桌面搜索流量的1%。而且在这8个国家或地区中，除了两个（图瓦卢和安哥拉）以外，其他都在东亚或东南亚。过去五年来，百度在国际市场的地位没有明显改善。百度的国际影响力主要局限于周边小国，并且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占主导地位。

（2）智能手机

智能手机虽然不是数字经济的直接组成部分，但对于如何进入数字经济越来越重要。在全球范围内，大约四分之一的移动设备由中国公司销售。虽然三星和苹果分别以31%和25.9%的市场占有率遥遥领先，但第三至第五大公司却都是中国公司：华为（10.8%）、小米（7.9%）和Oppo（4.3%）。

中国手机在亚洲的集中度最高，为36.1%，其次是非洲（35.6%）和欧洲（28.3%）。相比之下，中国公司在西半球的市场份额要小得多，在南美洲移动设备占比只有14.5%，在北美只有5.6%。华为在除亚洲以外的各个大陆都销售中国手机，在非洲的绝对市场份额最高为18.6%，而在大洋洲的绝对市场份额最高为65.6%。第二大手机供应商小米和BBK电子（旗下拥有Oppo、OnePlus、Vivo和Realme等品牌）更集中于亚洲，分别占亚洲市场的12.2%和11.8%。继亚洲之后，小米在欧洲市场和南美市场分别占7.5%和5.2%，而BBK在非洲市场和大洋市场分别占5%和4.2%。

（3）云计算

云计算是一种能够按需交付信息技术（IT）服务（如应用程序、处理和存储）的技术模型，已成为全球数字经济的关键推动因素。阿里巴巴在中国云基础设施市场占据主导地位，2019年，阿里巴巴在107亿美元的中国云计算基础设施市场中占据46.1%的份额，其次是腾讯、美国亚马逊网络服务（AWS）和百度。在全球范围内，阿里巴巴2019年的收入达到52亿美元，占全球1071亿元市场的4.9%。

自2015首次在国际上扩展云服务以来，阿里巴巴一直专注于亚太地区（Apac），宣称它是“在亚洲，面向亚洲”。在阿里巴巴12个海外数据中心中，7个在亚太地区（香港、雅加达、吉隆坡、孟买、新加坡、悉尼和东京）。但是阿里巴巴不是唯一一个对该地区感兴趣的，阿里巴巴和腾讯、以及美国的云提供商Amazon、谷歌、IBM和微软都在香港、新加坡和东京有数据中心；同时除了腾讯外都在悉尼都有数据中心，除阿里巴巴外都在首尔有数据中心。此外，谷歌在亚太地区还有三个即将成立的数据中心，另外两个是亚马逊的数据中心，一个是微软的数据中心。虽然百度在中国人工智能公共云服务市场的市场份额最高，但它在国际上的扩张却少得多。

中国公司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2019年最后一个季度，阿里巴巴、腾讯和百度在亚太地区的公共基础设施云服务（IaaS）和平台云服务（PaaS）收入中分别排名第二、第五和第六。如果将中国市场排除在外，阿里巴巴跌至第四，腾讯和百度也跌出了前六名。中国公司在欧洲的表现更差，无论是整体市场还是在最大市场（法国、德国、荷兰和英国）中都没有排名。

2019年，阿里巴巴在亚太地区公共基础设施云服务（IaaS）市场排名第一，市场份额从26.1%上升至28.2%，在全球排名第三，全球市场份额由1.4%至9.1%。然而，中国占据了亚太地区云市场的大部分份额，政府只向国内企业提供许可证，而没有外资进入。阿里巴巴已经在亚太地区的一些市场站稳脚跟，这些市场包括澳大利亚、日本、印度、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和韩国。此外，数据显示，华为的云计划在2019年实现了222%的增长，在中国达到第三，在全球排名第六。

近几个月来，BAT和华为都重申了他们对大型云计算投资的承诺。今年4月，阿里巴巴宣布，未来三年将向其云服务投资逾280亿美元；今年5月，腾讯宣布在5年内投入700亿美元用于“新基础设施”，重点是云计算、人工智能和网络安全；6月，百度宣布到2030年实现500万台云服务器的目标；华为将在2020年向云计算投资至少2亿美元；阿里云表示，今年计划招聘5000名工程师，但尚未明确具体投资，这意味着阿里云的劳动力翻了一番多，据估计，该公司目前约有3000名员工。

（4）电子商务

阿里巴巴2020财报（截至3月31日）显示，其国内商业收入为104亿美元，占其总收入161亿美元的65%，其中对外贸易收入达到11亿美元。这意味着海外销售额的年增长率为10.4%，仅为阿里巴巴整体商业增长率19%的一半。值得注意的是，阿里巴巴的国内商业绝大部分是零售业，只有3.8%的国内商业收入来自批发采购；相比之下，超过三分之一的国际贸易是批发贸易。印度政府的进口限制可以解释这种差异，这种限制使得非批发的国际电子商务采购变得繁重或完全不可能。

截至2020年3月，消费者在阿里巴巴的生态系统中花费了超过1万亿美元，其中93%发生在中国零售市场。阿里巴巴没有披露其在国际市场上的采购情况，但这些销售以及其他国内服务的金额肯定低于660亿美元。2020财年，阿里巴巴有9.6亿消费者购买商品或服务，其中1.8亿是国际消费者。这一国际用户比例与国际零售收入比例明显不符，表明阿里巴巴国外用户购买量远低于国内用户。事实上，阿里巴巴在中国的平均每位用户零售收入为60.25美元，而在中国境外的户均零售收入仅为19.08美元。

阿里巴巴海外B2C商务平台“阿里巴巴全球速卖通”（AliExpress）在中国卖家之外取得了长足发展，土耳其、俄罗斯、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卖家于2019年加入。作为俄罗斯最大的电子商务网站，2019年底阿里巴巴俄罗斯分公司与当地电信公司MegaFon、社交媒体和搜索门户运营商Mail.ru、以及俄罗斯主权财富基金成立了合资公司，其中阿里巴巴持有多数股权，但只有49.9%的投票权。除俄罗斯外，阿里巴巴的国际收益主要是通过收购当地电子商务平台实现的，比如收购土耳其的Trendyol 、巴基斯坦的Daraz和新加坡的Lazada，以及对印度尼西亚和印度公司的投资。

由于个人防护设备（PPE）的短缺，COVID-19为阿里巴巴在许多新市场提供了立足点，特别是在欧洲，2020年第一季度，AliExpress来自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流量分别增长了20%和14%。阿里巴巴现在已成为法国下载量居第五的购物应用程序，在波兰排名第四，在西班牙排名第三，在美国，阿里巴巴因纽约州长库莫感谢其向该州提供1000台呼吸机而成为头条新闻。

此外，阿里巴巴计划招募10万名社交媒体影响力人士来推广AliExpress，仿效其国内将直播和电子商务紧密结合的战略。中国国内的淘宝网已成为一个卖家在线推广产品的平台，每月活跃观众超过8亿，虽然亚马逊、Instagram和YouTube都已发布类似的系统，但未能在西方获得显著的吸引力。

（5）金融服务

中国企业积极进军移动支付领域。相比之下，由于信用卡的广泛使用，移动支付在美国发展缓慢。2019年美国移动支付市场规模达到990亿美元，其中苹果支付、谷歌支付和三星支付占据最大份额。一些零售商选择推出自己的支付系统，使得消费者很难像预期的那样依赖单一服务，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增长。

无论是在金融业内部还是外部，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的增长与外资并购密切相关。例如，2019年中国对印度科技公司的投资达到80亿美元，印度31家“独角兽”企业中均至少有1名中国投资者参与，其中12家来自阿里巴巴和腾讯。有些是直接金融类投资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阿里巴巴成为印度最大的移动支付服务公司Paytm的最大股东。截至当前 Paytm用户已增至3亿，较2015年增长了10倍，超越PayPal成为亚洲第三大数字支付平台，公司估值达160亿美元。

阿里巴巴和腾讯在印度的数字经济中进行了广泛投资，购买了一家酒店聚合平台、一家共享服务平台、一家物流公司和两个食品配送平台的股份，阿里巴巴和腾讯利用这些交易扩大了使用支付宝或微信支付的商户数量。通过这样做，他们规避了一个支付平台扩张中的关键问题：确保有足够多的供应商接受移动支付，从而为消费者创造价值。

支付宝的国际扩张主要是通过利用中国游客的价值，与全球金融服务公司建立合作关系，将支付宝推向国际市场。2017年，中国游客在海外的花费达到2580亿美元，远超其他国家的游客。因此对于全球金融服务公司来说，推动中国游客轻松购物成为一个有利可图的建议，从而促成了支付宝与英国信用卡交易最大的巴克莱银行的合作，允许商家在没有任何新设备的情况下接受支付宝。在亚洲，收购起到了更大的作用。蚂蚁在印度、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孟加拉、韩国、香港和马来西亚等地购买了当地数字支付服务中的少数股权。

然而，它在美国的扩张受到国家安全的限制。2017年，蚂蚁金融试图以12亿美元收购美国跨境支付服务商MoneyGram，但这笔交易遭到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的阻挠。2019年，蚂蚁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不遗余力斥资7亿美元收购了英国全球汇款服务公司WorldFirst，但收购前不久，WorldFirst关闭了仅开业6个月的美国办事处。

微信支付与支付宝有着类似的国际业务，覆盖了49个国家和17种货币，但在香港、印度尼西亚和日本只推出了本地支付服务。不过，截至2018年，跨境支付仍只占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收入的很小一部分，据估计今年的跨境支付额为290亿美元，仅占中国国内总收入的0.13%。

平安保险旗下的金融科技子公司OneConnect通过向金融机构提供软件服务（SaaS）实现了国际化扩张。它直接在香港、新加坡、泰国、印度尼西亚、柬埔寨、韩国开展业务，包括在新加坡设立研发中心、在韩国建立基于供应链的贸易网络。此外，OneConnect还与德国的finleap和日本的SBI Holdings合作，为当地银行提供服务。尽管如此，该公司报告称，其收入中只有不到5%来自海外，并希望在未来几年翻一番，同时对其国际扩张的前景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谨慎。

（6）社交媒体

微信显然是中国市场上社交媒体的领头羊，用户每天在该应用程序上的使用时间超过10亿小时，是第二大使用量应用程序抖音的两倍，每日使用时数达5.06亿小时；排在第三和第四位的是腾讯支持的快手，这是一个短视频平台，也是抖音的主要竞争对手以及阿里巴巴支持的微博，一个类似于Twitter的平台。

自2013年以来，微信未单独统计国内和国外的用户数均。然而，据估计，2018年微信的海外月度活跃用户（MAU）为1.7亿，在过去四年平均增长率为45%。而2018年微信的总MAU为11亿，这表明外国用户占总用户群的15%。这比绝大多数中国社交媒体平台都要高，但与流行的短视频平台TikTok相比相形见绌。2016年9月，字节跳动在中国推出了抖音，迅速成为中国最受欢迎的短视频应用，一年后字节跳动发布了国际版的抖音，名为TikTok，拥有1亿海外用户和10亿日浏览量。

两个月后，字节跳动买下了Musical.ly，美国一款类似的专注于假唱的应用，当时有6000万月活客户（MAU），售价在8亿到10亿美元之间。2018年8月，Musical.ly已经发展到1亿月活客户（MAU），但被关闭并与TikTok合并，TikTok自合并以来增长迅猛，已拥有8亿每日活跃用户（DAU），几乎是Facebook17亿DAU的一半。到2020年第一季度，TikTok在应用商店和Google Play上的下载量达到创纪录的3.15亿次，总下载量超过20亿。值得注意的是，这还不包括谷歌Play上被禁止的中国安卓下载，数据显示，印度是最大的安装来源国，为6.11亿，其次是中国，为1.97亿，美国为1.65亿。

2019年，字节跳动的收入翻了一番多，从74亿美元增加到170亿美元，2020年第一季度收入为56亿美元，同比增长130%。字节跳动从TikTok中获得较大比例的收入，与YouTube和Twitch等其他流媒体服务不同，TikTok保留了用户向创作者打赏费用的一半，并且不与海报方分享广告收入。TikTok的用户在该应用程序中至少花费了4.57亿美元，其中72%来自中国，其次是美国，占19.83%。TikTok的显著特点是其无休止的可滚动“For You”页面，与大多数推荐系统不同，从用户第一次使用开始，TikTok就围绕算法内容集中了用户体验，并迅速深入了解用户参与的内容类型，依赖于用户策划自己想要的内容集，准确地推荐新的创作者。

（7）游戏

虽然数字游戏并不像数字经济的其他方面那样直接成为未来创新的关键，但游戏作为收入来源尤其重要。这也是中国，特别是腾讯在国际市场上具备突出地位的一个领域。2019年，腾讯的在线游戏收入达到164亿美元，占其收入的30%以上，其中23%来自海外市场。事实上，2019年中国境外日用户最多的10款智能手机游戏中，有5款是由腾讯开发的。

腾讯通过收购在数字游戏领域创造了一个国际化的足迹。2011年，腾讯收购了总部位于洛杉矶的拳头游戏公司，该公司开发了全球最受欢迎的PC游戏《英雄联盟》，该游戏在2019年拥有1.12亿活跃用户。截至2012年6月，腾讯拥有《堡垒之夜》游戏开发商英佩游戏公司40%的股份，还收购了美国巨头育碧和动视暴雪5%的股份。2016年，腾讯投资了芬兰流行游戏《部落冲突》和《皇室战争》的手机开发商Supercell，并在2019年前获得了多数股权，当时Supercell的收入为16亿美元，利润为5.77亿美元。在日本，腾讯投资了Aiming、Marvelous和白金游戏，并与业界领袖史克威尔艾尼克斯和任天堂合作。

在收购国外游戏开发商股权的同时，腾讯也展示了自己创造国际热门游戏的能力。腾讯创建了PUBG Mobile，该公司在2020年上半年的收入为13亿美元，海外收入占48%，其中14%来自美国。腾讯旗下的游戏工作室TiMi在洛杉矶设有办事处，该公司计划到2020年底将其在美国的员工人数增加两倍。

3、建议

总体而言，中国互联网公司主导着庞大且不断增长的中国市场。现在这些公司正在寻求在中国以外的市场扩张。美国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应对决中国在数字经济中的创新重商主义政策。美国及其盟国应该采取互惠原则，也就是只有在中国给予外国公司同样水平的数字市场准入权的情况下，才能允许中国企业进入其数字市场。美国政府应该通过资本密集型产业的融资计划、电信基础设施的外国援助以及外交压力来对抗中国企业向海外市场的扩张。美国监管机构还应考虑针对美国互联网公司的反垄断行动将如何削弱它们与中国企业成功竞争的能力。

来源：肖立晟宏观经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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